梁书文想到此再而快速在腹中搜罗了一番,道:“陛下,臣对陛下您忠心耿耿,臣今日敢说,就是再有一个秦家,臣依旧对皇帝赴汤蹈火!”说到此处梁书文以袖拂了一把清泪:“臣仅剩这两个儿子,臣也对他寄予了厚望。”
“长儿稳重,次儿早逝,连那幼儿如今亦与臣不大亲近早早离府自力更生。臣该如何是好!陛下啊!”
提及次儿梁柏,梁书文又敏锐的察觉到了康乐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他的次子梁柏当年的学识比他的长子梁胥还要出色的多,可偏偏造化弄人。但说到底也是为天家而死。
上书阁内康乐帝早已屏退了众宫人,唯留下一君一臣,殿内一片静谧。
梁书文只觉此刻心跳到了喉咙口,下一刻也许是他梁家的大厦将倾时。
谁料,康乐帝忽而紧皱着眉头,一手捂向胸口,开口道:“梁卿,退下吧。在下一个鸡鸣前大概还有六个时辰。梁卿,你能决断否?”
梁书文再是一愣,如何决断?而后他魂不守舍地不知如何出的上书阁,也不知如何从宫中回的家宅。
面对着被幽禁严加看管的长儿院中,以及内院传来的老妇哭啼声,他索性去了书房不吃亦不喝,枯坐了一夜至天明。
他想起了离开上书阁前皇帝的话,又想起今日长儿离去前与他说的计策。少顷他背对着家父上前所绘的一副山水画,默默流下了泪。
父亲最喜欢那个幼子,但想起如今身在大理寺狱水深火热的长儿,梁书文面露痛色。
何况那提审此事负责的人员还是前大理寺卿朱举元的徒弟。朱家、秦家、徐林,谁人能让他的长儿好过?
但梁书文不知道的是,如今深陷牢狱的梁胥,徐林并没有伤及他一根汗毛,而是从容地端坐在梁胥的面前,不紧不慢地喝起了下属们刚刚递过来的一盏热茶。
徐林轻吹了一口茶中浮沫,这才转过头对梁胥道:“梁大人,好久不见。”
梁胥轻抬起眼皮,浑身因父亲鞭打所致的伤痛也不及现在深陷牢狱中的痛楚。
没想到啊,他竟然有一天身段牢狱之灾。
罗家、陶家、东宫,会不会与他们有关呢?不过那又如何,他知道他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
片刻,梁书文召唤来幕僚亦是他的心腹附耳交待了一番,幕僚的眼神从震惊到不解。
而归京后一直与家父待在外院的姚子竹再见父亲进了主家的书房后,又鬼鬼祟祟进了梁阁老幼子的院中,他心觉不妙。脑中又一闪而过那看似无害生得花容月貌的姑娘,实则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送入他口中的毒药。又想着那毒发后那脑花碎裂一地的场面。
起初他还觉得是在诓骗他,但前些时日他确实头皮发麻了好一阵。
想到此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欲找准时机留出府去,但梁家已被宫卫围成了铁桶般。
正沉思中,头顶忽而砸下了一颗小石子,他一阵吃痛。再下意识一看,竟是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
又见那天险些割了他一耳名唤松阳的讨厌鬼,神出鬼没的站在屋檐上,亦不知如何躲过了那重重盯梢。
松阳怀抱长剑亦不看他,只淡淡道:“爱财如命的,主子让我来问问你,可打听到什么了?”
姚子竹冷哼了一声将那碎银子收入了袖中。
松阳再道:“不说?”说着一双冷眼就去描他的一双耳朵。
姚子竹见此眼皮一跳,极不情愿地指了指梁朗平日里所住的庭院。再一个不留神,那房檐上的家伙已不见了踪影。
很快,罗家,东宫,诚意伯府纷纷收到了消息。
罗府书房内,秦惟熙听着松阳所说的梁府现状,她来回踱步个不停。
少顷,她看向稳坐于椅上的罗聆,道:“阿兄,梁书文难道是想要梁朗带他哥哥受过?”
“这是想保下他的好长儿了?”
罗聆点了点头:“只是梁朗能否认下就不知了。”
松阳则道:“侯爷说梁书文在朝多年总要留些后手,那书生已在秘密护送进京中。”
与此同时,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桂贻亦带了一干持剑宫卫闯入了梁家以搜查之由。宫卫们进府便涌向各个院中,惹得阁老夫人钱氏连连阻拦,高声痛哭。
不过片刻,梁府的华梨轩为梁朗的庭院中留下搜查的宫卫,在梁家三子的书房一面多宝格上的木匣的暗格中发现了出自靖王府的碧玺鼻烟壶。
而那鼻烟壶为早年间太祖皇帝所赠予他那留在京中的先天有疾的胞弟靖王。
那鼻烟壶其下为此还被刻有靖王的乳名。
而此时身在一条清巷简陋屋舍中的梁朗,正坐在一张破旧且四根桌腿不齐的木桌上誊抄着书籍。
许多要来进京科考的学子无过多的钱财去书铺里买新的书籍,只好略施银钱买下这誊抄下来的书籍。
而梁朗自打离开梁家后再未曾向府中要过一文钱,只凭着抄书得来的微薄碎银与同窗接济在外生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