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染满阴翳,试图饶开这个话题:“谁派你来的?左相?唐确?还是陆迦言?”
黑衣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修沂,来到了距离榻边几步远的地方时,见他似要反击,便迅速上前,□□下去,冷笑:“你没机会知道了。”
陆修沂见状,正要使力提起枕头格挡回去,哪料手堪堪停在半空,却忽见孟榆抬着圈椅朝黑衣人的脑袋猛敲下去。
“砰……”
那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就砰然掉落,他旋即也重重地倒了下去。
孟榆偏头一看,椅腿浸染鲜血,黑衣人躺的地方暗红一片,将姜汁黄般的地板染得刺目。
连她手背也沾了带腥味的暖意。
一时间,孟榆以为她杀了人,手里的圈椅登时掉落,整个人只觉头晕目眩,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双膝一软,便跌坐在地。
陆修沂疼得眉毛拧成一团,额上渗出层层冷汗,回头时却见孟榆呆在原地,满脸惊恐地看着那黑衣人,便顾不得什么身上的刺骨的疼,颤巍巍地吩咐:“别愣着了,快,快去叫人。”
孟榆闻声,思绪骤然拉回,只怔怔地点头,失了魂般踉跄着跑出去。
可下楼梯时,她脚步发虚,浑身哆嗦,只能扶着墙,晃晃悠悠地走下去。
孟榆已经好几日没见过楮泽了,也不知他奉命去了哪儿,此时下楼,她只能往黑铁骑最多的甲板跑去,她虚着脚,趔趄地走到甲板,喘着气想要大呼,却发现喉咙沙哑,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这才想起自己嗓音还没恢复,便迅速拿出笔和本子,哆嗦着手写道:“快,快来人,爷遇刺了。”
一语写完,孟榆环顾番,看到素日跟在楮泽身边的一个黑铁骑,忙上前拽着他,将本子递给他瞧。
男人见孟榆脸色煞白,踉跄着走过来,刚想问她发生了何事,便忽见她本子上的话,登时沉了脸,朝众人厉呼:“小侯爷遇刺了,快去护驾。”
侍卫们将黑衣人拖出去,清理完地上的血迹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孟榆坐在榻边,眼神空洞、涣散。
她怔怔望着黑衣人原来躺的地方,忽地想起那一大滩血迹,浑身一哆嗦,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干净得很,可她总觉得手上的血没洗干净。
她前世出身中医世家,她是不怕血的。可她现在才发现,她不怕的是活人血。
她从未杀过人。
可如今她手上却沾了人命。
即便那是情急之下,她仍是杀了人。
陆修沂裹着被褥,头晕脑胀,浑身发颤,好半日才缓过来,身上的红点也渐渐消退。
睁开眼时,他便看见孟榆正呆呆地坐在榻边,整个人似答了魂般,他连叫了两声,她也不为所动。
陆修沂只好伸手戳了她的腿。
孟榆倏然回神,看了陆修沂一眼,忙低头写道:“爷是有什么吩咐么?”
陆修沂翻起眼白:“你坐在这里这么久,便没发现我怎么了?”
他难受成这副鬼样子,她居然半点没发觉。
陆修沂一阵失落,可想起她刚才舍命救他,他又一阵欢喜,因而纵是有气,也怎么都生不起来。
他这般说,孟榆才细细打量了他两眼。
她先时沉浸在她杀了人的恐惧中,根本没发觉陆修沂的异样,直到此时冷静下来,才发现他面色白得可怕,明明他额上还流着汗,整个人却还紧紧地裹着被褥。
孟榆似乎想到何事,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刚想诊脉,却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掌心一翻,转而变成卷起他的衣袖。
果不其然,他的手臂留满红疹的痕迹,虽说已将近全部消退,可细看之下,还能瞧出些许端倪。
孟榆蹙眉写道:“爷为何会过敏得这般严重?”
想起陆修沂午后急急忙忙地命她出去,再联想到他方才的神色,孟榆一阵后怕。

